青石板和古井,难忘的家乡回忆

发布者: 发布时间:2017/12/11 13:43:54 阅读:次 【字体:

   青石板和古井,难忘的家乡回忆

  石板青青古井荣

  作者:库胜华

  我的老家座落在美丽的鱼米之乡----武山湖畔的仓头库区,由于三面环坡,茂林修竹,绿树绕郭,外形酷似鸟巢,故美其名曰:燕子楼。唐宋以来,这里民风淳朴,与世无争。千百年了,先人们辛勤耕种,休养生息,纵然谈不上锦衣玉食,大富大贵,倒也怡然自得,太平安逸。

  因为山路崎岖,导致信息闭塞。为了谋求生存发展,也为了福荫后世子孙,人们团结一心,聚沙成塔:架桥铺路,开埠修渠,填沟平壑……真是栉风沐雨,筚路蓝缕。经过薪火相传,终于初见成效,交通状况、居住条件相继得以改观,虽说不上四通八达,但东进大金,西临四望,南连梅川,北接武穴,可谓水陆皆宜。如今的乡村,通村公路依次铺开,南北纵横,东西贯通,远胜往昔。若驱车从市区出发,走西路经张胜德里桥,只需短短的二十多分钟,无论天晴下雨,来去自如,便捷顺畅。即便没有私家车,东西两线的公共汽车早已运营,只要掌握停靠节点,并不防碍你回乡的行程安排。

  每次重回故里,看着眼前笔直洁净的公路,就不由得记起曾经历过的“晴天一身灰,雨天一身泥”、“一条船儿坐半天,回家只剩星相伴”的窘况。那时的乡村,原始守旧,贫穷落后,宁静祥和。人们深知出行不易,终日埋头苦干,心中没有杂念,习惯安于现状,逆来顺受,达安天命,自得其乐。若不是迫于无奈----儿女读书要交学杂费,或者过年必须置办点像样的年货,从不轻易踏出半步。实在要去,须尽早赶到,方能卖个好价钱,所以,他们大多起的很早----天还没亮,就已经走出好几里地。进出的途径也极为单一,要么步行,要么坐船。步行的话,固然省钱,却不省力,得走三四十里,如果想挑点东西到集市上去卖,不止是担心时间充不充裕,人也格外辛苦,一般人体力不支,恐怕难以承受。每当跟在父兄们身后,看到他们的肩膀在高低不平的路上,起起伏伏,腰肢被沉重的稻米压得像扁担一样弯曲,累得汗流浃背,上气不接下气,以致于步履蹒跚,头晕目眩,肩破皮裂,疼痛难忍,仍旧咬牙坚持,不愿放弃,我就一阵心酸,泪花四溅,总盼望着自己快点长大,能帮他们分担更多的压力。而坐船也并不轻松,照样要起早,如果错过了船开的时间,只能再等一日。更主要的是,船上机器轰鸣,震耳欲聋,一往一返,让人倍受煎熬,觉得特别难受,体质弱的,免不了上吐下泻,胃里翻江倒海。船一靠岸,每个人又得收拾妥当,挑起担子,走街串巷,四处叫卖,讨价还价。就算卖完了,他们也没有闲工夫,必须马不停蹄地张罗、采办、购买自家和邻里需要的日常生活用品,根本顾不上欣赏两旁街市的繁华热闹,也忘记了腹中的空空如也,只想争分夺秒地赶到码头,歇一歇脚,啃一啃馒头,喝一喝凉水。可能刚一下肚,呼声四起,他们又要坐船回家。每每早出晚归,花上十几个小时,纵然精力再充沛的人,也会弄得疲惫不堪,倒床就睡。这种浸透苦累的画面,一直持续了许多年,贯穿、充斥着我少儿时代的幼小心灵,令人压抑、沉闷。

  走过方知难易,失去才懂珍惜。城市的美好,永远定格为心底的一丝甜意,被我们视若珍宝,化作前进的动力。回到乡村的我们,对城里的一切都充满着好奇,每天津津乐道,近乎痴迷。不久,我们发现了和城市道路相似的石板路,如同危难中找到了一个平衡点,心里总算得到些许慰籍。那条石板路,由大小不一、参差不齐、形态各异的青石板铺砌而成,星罗棋布,错落有致,穿行在村巷中,将各家各户串连成珠。我们昂首阔步,来回穿梭,犹如行走在城市的水泥大道上,逛东家,买西家,吃美食,赏花灯,笑逐颜开,眉飞色舞,开心极了。

  石板路不光带给我们幻想和希望,也流淌着无数的欢笑和泪水。当心底的涟漪渐渐淡去,一切又重归往日的平静。乡村的春天,尤为繁忙,春耕、播种、施肥……农活一件接着一件。乡亲们奔走在石板路上,行色匆匆,面容急切。不过,没了大人的监督斥责,没了牛羊的喂养羁绊,倒是给了我们绝佳的机会,难得逍遥快活。我们在石板路上策马扬鞭,欢腾跳跃,尽情渲泄着冬日的困顿和对未来的憧憬,一会儿跳绳,一会儿拍炮,一会儿踢球,一会儿赛跑,一会儿瞎涂,一会儿乱雕,一会儿下棋,一会儿素描,一会儿打弹珠,一会儿丢沙包……感觉比大人们还忙,根本停不下来。走过石板路,我们总要做点什么:有时候,碰到难题,放下书包,趴在上面,抓耳挠腮,冥思苦想,认真计算,反复核对,既节约纸张,又提高效率;有时候,拽着风筝,迎风放线,撒腿就跑,边跑边看,左右摇摆,忽高忽低,心中得意,笑得合不拢嘴;有时候,跑得累了,和衣躺下,翻来覆去,蒙头就睡,顾不上卫生,想不起追谁;有时候,斗鸡输了,黯然败退,跌坐石上,渴望再战,期待东山再起,结果偏偏无可挽回,只能独自伤心落泪;有时候,拎着球拍,相对站立,或抽或压,声东击西,兵来将挡,步步紧逼……春去秋来,青青的石板路,寂然无声地刻下了儿时的快乐足迹,温馨隽永。

  几场如酥的春雨,洗净了石板路上的部分污渍,也唤醒了遗落在逢隙中的花草苔藓。它们像初生的婴儿一样,大口大口地吮吸着甘甜的乳汁,越长越健壮,快要将石板路完全掩映。我们见了,并不着急,二话不说,仆倒在地,爬来滚去,用花粉和枝叶涂抹自己、点缀他人的衣裳、脸蛋、指甲,经常变换着不同的色彩与图案,忙得不可开交。实在玩乏了弄腻了,就牵着牛嚼一圈,一古脑吃个精光,立刻恢复原貌。夜晚,我们并排躺着,遥望灿烂的星空,一颗、两颗、三颗、四颗……数个不停。彼此之间,为了争某一颗星的归属权,互不相让,面红耳赤,唾沫四飞。更为了证明自己抢占的这颗星,是最大最亮的,煞有其事地引经据典,捶胸顿足地诅咒起誓,沦为笑谈也没有悔意。寒来暑往,青青的石板路,充满深情地滋润着童年的美好时光,绵恒悠长。

  沿着石板,跨出村口,我们越走越远,最终把视线投向了路的尽头,目光锁定在那里的一口水井。那口井,长三米,深四丈,内外皆圆,上下一体,凿在田野中,一头连着路,两旁挨着田。整口井,由碎石砌成,上压大石块,周围铺以水泥,井壁长满苔藓,井外杂草丛生,看起来古朴幽深。井里,泉水暗涌,四季丰沛,清冽纯净,甜润爽口,冬暖夏凉,昼夜不停地供养着全村一百多老少的饮用、浆刷、洗漱等日常用度。古井,让乡亲们获益颇多,恩泽惠及一方百姓。

  每天一大早,前去挑水浆洗的人,来来往往,络绎不绝。人们行走在青石板上,互相问候,彼此谦让,自觉排队,井然有序。这几乎是村里不成文的规定,排在前面的,动作迅速,绝不拖泥带水,排在后面的,并不着急,大家边等边聊,扯东拉西,从来没有人厚颜插队,即使有急事要赶时间,也是前面的主动退避,而先打水的,谢声不断,愧然离去。

  这样的习惯,也体现在过年抢先挑水的风俗里。每年初一,村里人为了图个好兆头,祝愿家人一年的劳作能有丰厚的回报,家家户户会派出一个代表,到井里抢水,抢的越早越好,越多越吉利。为了抢到第一桶水,每个家庭都出台了自己的奖励政策,我们家也不例外。年三十的晚上,家人围坐在炕火前谈笑守岁的时候,父母亲就隆重宣布,第二天谁起的最早,就由谁代表全家去抢水,必须把水缸灌满,才有额外的奖励----5块钱。那时的5块钱,在我们眼里,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,能买很多想吃的零食。就这样,为了争这个第一,我们辗转反侧,彻夜难眠,睡了又起,起了又眯,扳着手指,熬到天亮。好不容易等到鸡叫头遍,想挑的人就悄然起床,穿衣洗漱,挑桶担水,来回奔走,直到把水缸灌满,方才安心再睡。一开始,我们一哄而上,谁也不肯让谁。争的多了,父母烦了,就给我们排了个顺序,从此,风平浪静,相安无事。

  我是家里最小的,这样的美差总是没我的份儿。我也知道,单凭实力,我争不过他们,所以,我干脆放弃,另辟蹊径。这当中,最让我好奇、感兴趣的,就是观察、捕捉井里的小鱼细虾,螃蟹青蛙。趁着假期插秧的间隙,我常常借口打水,实则偷偷去捞鱼虾。我把它们装进瓶盖里,倒满水,盘着腿,悠闲地看它们游来游去,小嘴一张一翕,随便撒点东西,就招得它们哄抢半天,高兴得手舞足蹈,几次差点跌落井底。这还不够,我又拿根小棍子追着它们逗趣,看它们四散逃窜,慌不择路,像醉酒的人老是碰壁,就笑的合不拢嘴,觉得干再多的活儿也不累,晒再久的阳光也不回。晒久了,困乏了,我就捧着它们跳进池塘里,跟它们一样潜藏沉浮,到处游弋,任蟹虾啄碰脚板四肢,通体舒畅,真是好玩又刺激。

  可惜,美好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。转眼间,我们都已长大成人,先后外出远行----或读书,或谋生,或定居,距老家越来越远,隔好久才能回一次,多少次擦肩而过,多少次匆匆别离……

  再次重走石板路,看着那口古井,竟已面目全非,恍如隔世:石板黯淡无光,驳杂破碎,很多遭泥土掩埋,被杂草遮蔽,更多的由水泥代替,水漫井盖,混浊不堪,近闻,隐隐还有臭气。几十年光阴,一个像美少女,一个是黄脸婆,天差地别,判若两人,令人不忍直视。两相比较,不由人不深思:社会发展了,生活富足了,我们得到了一些原来羡慕不已、梦寐以求的物质享受,却又舍弃了许多立足天地、激励后人的优良传统,甚至丢掉了部分宝贵的精神财富----比如:吃苦耐劳、勤俭持家,比如:公平竞争、诚信待人,比如:遵守规则、排队谦让,再比如:好学不倦、勇于创新……为此付出的惨痛代价,究竟划不划算?值不值得?包含其中的道理,只能由自己慢慢去体味。在我看来,“不忘初心,方得始终。”就是最好的注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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