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石板路演变过程思要发展还是要保护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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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曾被称为杏坛当地最好青石板路的高赞，如今这一水乡文化符号几乎已荡然无存，除了村心直街保留有部分青石板路，还有庙宇和旧祠堂门前也铺有青石板。

  记者日前对顺德一度被遗忘的老建筑进行寻访，并在8月下旬举办了《让老建筑活起来》的周末论坛。但在顺德，彰显其历史文化和水乡特色的，并不只有这些老宅、祠堂、古庙，在水乡原本极为常见的青石板路，因承载一代代人的生活和生产记忆，也被认为是最具标志性的文化符号之一。不过随着城市化和工业化发展，这一有关村庄记忆的符号正处于消亡状态中。记者希望通过记录其演变过程，为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留下一些共同记忆。

  这条长约100米、最宽处仅2米的小巷，可能是现在高赞村青石板路中最长的一段了。但即使如此，这条名叫“村心直街”的街巷，仍不能保留最完整的青石板风格，道路两侧被浇上水泥，仅剩中间两行青石板。

  在曾以青石板路闻名远近的杏坛高赞，十余年间充满每一个角落的青石板路逐渐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更平坦、但也更无趣的水泥路。

  60多岁的梁伯就居住在位于高东的村心直街。昨日上午11时许，他和老伴儿坐在大门正对着小巷的堂屋里休憩。此时外面阳光明媚，透过两侧高低错落的民居，在路中的青石板上留下剪影。两侧建筑既有一些刚建不久、外立面贴着五彩瓷片的现代民居，也有屋顶上长满杂草的青砖瓦房。在一间无人居住的老建筑院内，长着一株黄皮树，枝叶繁茂。一切都静谧异常，还有当偶尔有人骑着摩托车和自行车从此经过时，与地面摩擦出“咣咣”的声音，才提醒这里并未与外面隔绝。

  边拉家常边说起石板路。梁伯说，以前在高赞，大大小小的街道都是青石板路，最长最漂亮的要数从大成市出发，到高赞小学的那段道路———缓缓的河流，两边都种满了树，许多市民吃完了饭，喜欢来这里聊两句，坐一下。这个记忆与现任高赞村党支部委员程景华记忆一致，他说，当年整个村内都是青石板路，“连民居外面的鱼塘，也是铺一条石板路过去！”

  大成市是这个占地10平方公里、被称为杏坛最大村落的古村里历史上知名的集市。如今，走进高赞村，许多古迹———例如宁静的古巷、小高桥、古店铺、祠堂、苍翠古榕都随处可寻，即使别处稀缺的小河流水，在这里也安安静静地流淌。但是以前留下无数人记忆的青石板路，正变得越来越少，甚至濒临绝迹。

  程景华说，高赞村大约在2004年开始进行道路硬底化，到现在基本上90%路段已经完成，只剩下少数深巷里道路，以及寺庙、祠堂或者一些具有保护价值的地方对开路段还保留一小部分。为什么要撬掉青石板，而铺设水泥硬底化？程景华说，这是因为青石板路不利通行，特别是随着现在社会发展，车辆越来越多，在凹凸不平又狭窄的青石板路上行走肯定不便；此外，高赞村全征地后，户户分得征地款，许多家庭都要改造以前老房子，“只要动工，基础旁的青石板路必定损毁，就是为了施工机械开进来也要损坏路啊！”

  村心直街之所以保留，与周边村民坚持有关。梁伯介绍，当时，大家觉得这条街明渠(设在青石板路边缘位置)不干净，就想凑钱改成下水道，然后把青石板再铺回去。后来村委会决定由其出资，就像改造其他主干道一样，全部铺设水泥，但在附近居民争取下，道路正中一部分青石板才得以保留。但即使如此，“那些被撬的青石板，被那几个包工头拿去卖了，一些不怎么样的就把它敲碎，全部破坏掉！”

  而据高赞村委会工作人员介绍，整个高赞，现在剩下的青石板路基本很难寻觅，最都只有三四处，最长不过百米。

  过去的难忘记忆

  这一条条曾经的青石板路，曾是高赞村民出行、上学、上下班必须经过的。这里承载着他们的童年记忆，和生产、生活的回忆。

  在高北十队，村民习惯称其为“程地”。这里有一家“士多”，店门前早已看不到青石板路踪影了。老板娘程阿姨有两个女儿，据她回忆，以前还是石板路的时候，路很窄，卸货时就把货卸到路边，用手推车去取，两个女儿都喜欢坐到车里，“当时她们很小，石板路不平，车就会发出 咚咚隆隆 声音，她们就会跟住 隆隆隆 地叫，小声说、大声笑，工作的时候，带上她们也很开心，而且也方便照顾她们，现在都大了，也不爱黏着我了。”

  这样热热闹闹的回忆，在洪圣庙附近居住的梁耀科也有。在古村高赞，过年时在高东、南、北，民间都会组织“菩萨巡游”，一到各生产队，就要在祠堂或者公共位置大摆筵席，宴请亲朋好友，俗称“庆灯酒”。梁耀科回忆，每年庆灯酒时，他们家都会订上几桌好让亲戚朋友聚一下，“这里以前是石路，一些小巷两个人走都怕会撞到，他们做宴席的人，没办法，传菜就得从小巷子里走出来，所以，他们都会排成一排，菜就一个递一个，如果不是，急急忙忙地可能就会撞在一起了。”

  要发展，还是要保护？
 
  程景华说，和逢简不一样，逢简已经确立文化旅游发展路线，所以从上到下都有保护历史风貌的动机，但是高赞已经选择工业发展，就必须一切与工业发展相适应。

  对于到底是要经济发展，还是要历史文化保护？村民们都有不同意见，梁伯说，虽然不可否认，青石板路凹凸不平，下雨时会打滑，而且把明渠改成下水道让道路变得更干净，但是青石板路确实很有历史价值，而且漂亮，下雨时，水泥地的路会长青苔，更容易滑到，青石板路反而不会。“还有啊，以前经常让孩子们在门前石路上玩，但现在都不敢了，因为路修得平整，来往的车辆开得跟火箭一样！”

  不过一些年轻人觉得，道路的硬底化让道路变得平整宽敞，给生活带来了便利。住在高北的小敏(化名)回忆，小时候“菩萨巡游”时，每一次经过一些拐弯位，抬菩萨的四个人都得齐心协力，向前一点点，再向左一点点来行进，可是现在参加这个活动，不用担心脚下绊倒而麻烦地挪动位置了。

  政府声音

  青石板路难以列入“文保”单位

  在杏坛镇宣办旅游科科长陈杰谊看来，高赞的青石板路比顺德最著名水乡逢简的还要好，还要“有味道”。“现在在高北一带，你还可以看到，在弯曲的堤岸边，在红砂岩筑成的小桥旁，在依河而建的庙宇附近，仍然会露出那么一点，让人想象当年青石板铺满的景象。”陈杰谊对现在的状况感到惋惜，不过他表示，从文物保护角度很难对其实施保护。

  据他介绍，按照目前的文物保护制度，并未对青石板路这一历史遗存单独列入进去。“除非有特殊的历史原因和价值，才容易申请到。”他解释称，如果这段石板路本身有一定历史沉淀，或鲜明体现某个历史时期的特色，或可挖掘到一些独特的文化故事等，这样才容易申请。他提到佛山的东华里，那是一段长长的青石板路。根据历史记载，该路所在区域是历史上的商贸重地，以这条路为轴，两侧都是当年的店铺商肆，许多至今保存，所以才能够申请为文保单位。

  在他看来，青石板路之所以难以从文物保护角度予以保护，首先，是相比其他文物单位，青石板路显得还是缺少竞争力；其次，即使获评为文保单位，也要考虑继续维护上的财政支持，“以目前的财政资源，恐怕很困难。”

  借鉴

  逢简水乡旅游开发 恢复青石板路

  据介绍，目前在整个顺德，几乎很少有村居对历史上存在的青石板路实施有效保护，但同样在杏坛的著名水乡逢简，近两三年间对此还是做出了一定探索。

  逢简村村委书记梁永雄介绍，在十几年前，逢简村为了改善交通，也是将原有青石板路拆掉，重新铺成水泥路，但随着近年区镇两级政府对逢简的旅游文化开发，为了保持水乡特色和历史文化，又考虑将原来被破坏的青石板路改回来。

  该村目前已经做出实际举措。杏坛镇宣办相关负责人介绍，逢简村此前已规划出一条旅游路线，从人口公园经过逢简“三桥”，基本沿着河边，覆盖了逢简村的重要文物和景点，两年前，政府借河道整治契机，要求将这一线路沿河两侧的水泥路恢复为青石板路，“目前有一部分已经恢复了。”

  而复建的青石板按要求必须是使用过的，这样才有历史厚重感，梁永雄书记介绍，为此，村委会出资，向社会上回购青石板，“主要来源是当年破坏后被私人收藏的，以及自家房子房子改建后留下的，我们给出70元一米的价格，目前总共收了4000多米。”

  而据他介绍，除了收集青石板，逢简村还要求村民起新房子时，外立面须与水乡特色相契合。这样与恢复起来的青石板路相得益彰，整体上也很协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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